作者：胡秋燕

开学第一节语文课，我问学生喜不喜欢语文。有的点头，有的摇头，多数人表情茫然。我让他们说说原因，一个学生说：“课文太长，背的东西太多。”另一个说：“古诗文像天书。”也有学生说：“喜欢听故事，但不喜欢分析。”这些最朴实的回答，正符合学生从小学升上来，对初中语文既好奇又有些怕的现实。

确实，初中的课文变长了，要求也细了。最让我花心思的是文言文教学。第一篇文言文《咏雪》，本最简单的文言小故事，还是有学生皱眉头。我不急着讲字词，先问他们：“下雪天，你们家里人会聚在一起做什么？”大家说看电视、玩手机。我说：“古时候没有这些，他们就围坐着，说说眼前的雪像什么。多年前的那个雪天，谢家人就这样聊着天，才有了这篇小文章。”这么一说，他们能接受一些。我发现，把古文和他们能懂的生活连起来，门槛就低了。后来经过几篇文言文的学习，我发现他们记忆的速度明显加快，也积累了一些常用实词虚词的用法，比刚开始接触文言文时要得心应手不少。

第一次月考后，有个平时上课很文静的女生小声地跟我说，语文分数不高该怎么办。我拿出她的平时的试卷，不是讲错题，而是找出她答得好的地方：“你看这道阅读题，虽然没拿满分，但你能从字里行间读出人物的心情，这比分数重要。”她抬起头，眼里有了光。每个孩子都需要被看见，不只是分数，更是那些细微的成长。

当然，很多学生都有这样的问题。有些孩子基础弱，一篇现代文阅读，读了三遍还说没懂；有些孩子上课总走神，提醒了，过会儿眼神又飘走了。我也着急过，后来慢慢明白，教育是件急不来的事。就像种庄稼，不能天天盯着看长了多少，该浇水浇水，该施肥施肥，时候到了，自然会抽穗扬花。

也有很多无奈。课堂纪律要管，作业要催，背诵要检查。有时候精心准备了一堂课，学生却提不起兴趣；有时候一个问题问下去，回应寥寥。但每次想放弃时，总有些瞬间让我坚持，比如学生恍然大悟时的眼神，作业上日渐流畅的文字，还有那些课间跑来问问题的身影。

比起我去年刚成为老师时，今年要稍微从容一些。做初一语文老师，就像带着孩子们在文字的世界里散步。不必急着赶路，重要的是让他们看见路边的花，听见风声，感受阳光的温度。那些优美的词句，深刻的思想，都会在适当的时候，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。而我，愿意做那个陪他们慢慢走的人，在他们需要时，指一指方向，扶一把踉跄。教育这件事，急不得，也勉强不得，就像等待种子破土，需要耐心，更需要相信。